搬家去晋江了~

【虐攻】一叶障目 37

37

 

姚维告假回家后,陆霁成功顶替了生活助理的位置,顺理成章留在柏青梣身边。

 

尽管先生面色不虞,但BI积压的事务实在太多,根本没有时间和陆霁谈一谈。青年又表现得很识趣,按照姚维的习惯叫他先生,其余的事情半字不提,像是真的死心塌地来当生活助理。

 

柏青梣当然不会被表象骗过,当年陆霁追求他的时候,就是这样顶着冠冕堂皇的理由,然后润物细无声地融进其中。外人眼里的进退有度,无一不是陆霁的处心积虑,他一步步试探自己能够渗入柏青梣生活的限度,等柏青梣回过神的时候,青年已经笑吟吟地说我爱你了。

 

他看出了陆霁暗藏的心思,却没想到青年故技重施,他还是逐个落套。

 

……而且进度远比那三年要快。

 

第一天还只是按部就班的往来接送公司。

 

第二天就踩着饭点带了亲手做的饭菜,仰着脸一定要他吃掉。

 

第三天入夜下了雪,柏青梣在公司忙碌到将近十二点钟才下班。陆霁送他回家,到楼下时小声说时间太晚了,雪天路滑开车危险,可不可以暂住一晚。

 

柏青梣面无表情转身就走,他是中了邪才会相信陆霁的鬼话,这人怕是忘了自己曾经怎么和他显摆,在大沙漠和跨国凶犯惊险飙车,这会儿又说自己害怕市区里雪天路滑?

 

陆霁被拒绝后也没说什么,照常将人扶进屋里,在玄关浅浅道了别,然后转身离开。

 

二十分钟后门铃又响了。

 

“先生,”青年赧然地笑了笑,“我的酒店房卡忘在您办公室了,可以借一下您的钥匙吗?”

 

也不知道他这一会儿去搞了些什么,满头都是雪,仿佛外面正逢雪灾,衣领也湿答答的,发尾结着细小的冰渣。柏青梣冷着脸头痛,眸光像是淬了冰,他明知陆霁这副样子是在故意讨他心疼,却还是没能把门板摔在青年脸上。

 

“睡客房。”他冷冰冰丢下三个字,转身就进了卧室。

 

陆霁摸了摸鼻子,不着痕迹隐去眼底笑意,没有理会自己满身的雪,站在门口先将屋子看了一圈儿。

 

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柏青梣的新公寓。

 

面积不小,入目满是冷清,几乎和酒店没有任何区别,寻不见半点儿居家的氛围。精致冰冷的装修,屋内摆设不染纤尘,唯一的痕迹也只有茶几摆着的药,花花绿绿的药瓶整齐放在一起,除此之外,再无它物。

 

就像那位先生一样,孤高如雪,不见丝毫烟火气。

 

陆霁垂了垂眼,方才被容许留宿的喜悦已经一扫而空,鞋柜里放了很多一次性拖鞋,很显然这个家除了主人外从未有人长时间停留。他压抑下心底的酸涩,依言进了从未有人踏足的客房,先去浴室洗了个澡。

 

这次留宿虽然是早有预谋,却不能做得太明显,陆霁没有带别的衣服,身上穿的又因为刚刚在雪里打滚湿透了。他纠结了一会,探头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眼,房门紧闭,门缝里却隐约透出光亮。最终他还是决定试试自己的厚脸皮,胡乱裹了件衣服,就去叩柏青梣的房门。

 

半晌没人应声。

 

陆霁以为是柏青梣不愿搭理他,耳垂通红,咬了咬牙鼓足勇气:“先生,我衣服湿了,您能借我一件衬衫吗?”

 

这样的请求放在已经分手的两人间实足尴尬,何况柏青梣还是重度洁癖,轻易不会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别人穿。从前谈恋爱的时候,陆霁还能勉强成为例外,可现在提出这种无礼要求,就委实有些逾矩了。

 

他攥在身侧的手心都冒了汗,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。

 

柏青梣侧靠在门边,一只手按在胸口,疼得身子有些站不直,眼眉深蹙,看了陆霁一眼,丢了件白色金绣的棉质衬衫给他。

 

“不是盘算得明白么,”额侧满是密布的汗意,他没什么好脾气给陆霁,眯起眼睛音色冷淡,“自己不带件衣服来?”

 

陆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,尽管他留宿的方法的确很拙劣,他也知道柏青梣必定能看穿,可这会儿被当面揭露,还是脸上有些挂不住。青年打了两声哈哈糊弄过去,一边上前扶住先生的身体,小声问道:“不舒服了吗?”

 

何止是不舒服。柏青梣无力地瞥他一眼,任由青年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。不过几步路而已,他却脚步发软,身上没有半点力气。攥着胸口衣料的指尖苍白泛青,他连坐都坐不太住,微微侧身靠在床头,眉眼倦怠地垂敛下来。

 

陆霁转头看见一旁放着的止疼药,药瓶已经隐隐见了底。他愣了一下,记忆里柏青梣并不常吃止疼药,医生最清楚药物依赖的严重性,有时候犯了胃疼,也大多自己强忍着。旁边放着一杯水,陆霁伸手碰了碰,也早就没有半点温度。

 

他拢了拢指尖,转回身来,柏青梣倚在床头半闭着眼,苍白的颈微垂,用力按着心口的位置,呼吸清浅急乱。陆霁的记忆里,也并不记得这个人什么时候心脏出了毛病,毕竟听起来实在太过无稽,国际顶尖的心外医生,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的心呢。

 

疼痛同样侵袭了陆霁的心上三寸,酸涩和难过勒住他的呼吸,他沉默了会,走过去将艰难忍痛的人抱在了怀里。

 

没费多少力气就拨开了那只冰凉的手,陆霁展开五指,温热的掌心正好将胸口下的跳动捂住。

 

察觉心口传来按揉的力道,柏青梣微微打开眼睛,咬住薄唇,没有说话。

 

随着肺疾加重,心脏也难免受到牵连。受伤后又因为凝血障碍导致严重的贫血,这几日为了BI的事情心力交瘁,左胸口的位置无一刻不疼。但心脏毕竟不是胃,按揉几乎没有任何作用,没有人比柏青梣更清楚这一点。

 

可他还是放任自己偎在陆霁的怀里,眼睫垂敛,盖去了所有的情绪。

 

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,心口难忍的绞痛也仿佛真的因为按揉平复一些,柏青梣少有睡了一个完整的觉。没有支离破碎的噩梦搅扰,侵蚀骨髓的寒冷也像是淡去许多,他再睁开眼睛时,入目已经是灿亮的晨光。

 

晨起熟悉的头晕和恶心转瞬而来,他习惯性地抿了唇忍耐,额上顷刻覆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秋水眸怔忡微拢,强忍着贫血带来的不适,抬手扣了扣心口的位置。

 

没有梦境里的温暖热度,指尖触及之处,只有冰凉柔软的布料。

 

脆弱从来都只有一瞬,柏青梣面无表情地垂了眼睛,转而开始思考今天的工作。等视线清晰一些,他像往常一样撑着身体坐起来,却在下一个瞬间就落在温暖的怀抱里,腰后垫了个软枕,扶他倚着床头坐稳些。

 

秋水眸轻颤了一下,柏青梣转过头,陆霁言笑晏晏地冲他道安:“早。”

 

青年穿着他的衬衫,衣摆垂了老长,衬袖高高挽上去,衣襟肩侧散着华丽的金绣,是一尾仰颈欲飞的凤凰。这件衣服穿在柏先生身上,将人衬得矜贵无两,换成陆霁却变了味道,青年眉目张扬,眼里的朝气蓬勃像是也赋予了凤凰生命,仿佛在下一瞬就要迎着朝阳破光而出。

 

柏青梣忍不住愣了会神,熟悉的面庞在眼前凑近又凑近,他的呼吸随着距离的缩短不禁停了停,几乎以为青年是要如当年那样俯下身吻他,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觉拢起。

 

……好在陆霁并没有。

 

他停在了边界,顿了一会,然后勾起轻快明朗的笑意:“Bonjour,monsieur。”

 

法国是世界最浪漫的国度,法语无疑也是同样浪漫的语言。但哪怕此刻极尽浪漫,也只能在这句守礼有度的先生止步,他们都不能再如过往一般,唤对方一声Mon chéri。

 

 

 

从这一夜过后,陆霁就在客房顺势留宿了下来,柏青梣也没有再赶他。

 

距离春节只有十天,裁员的事情必须在年前处理完毕,BI上下一片忙碌。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,糟糕的情况得以逐步好转,公司氛围也变得轻松许多。

 

陆霁拎着饭盒,一路小跑着冲进BI大楼,熟练地和门口保安问好、夸前台女孩妆容好看、进电梯前不忘和清洁工道声辛苦。他在新环境总是能够融入很快,助理生涯刚刚一周,人际关系已经混得比资深老员工还熟络。

 

电梯升上顶层,陆霁路上掐着时间,这会儿柏青梣应当刚刚开完会,正好有余暇喝粥。那幢新公寓自从入住,主人从未在厨房烧火,倒是陆霁刚来了几天,就摆开阵势一日三餐。每天变着法儿研究补血的菜谱,又因为柏青梣肠胃虚弱,最后变成了一日三粥。

 

如果说最了解柏青梣口味的人,第一自然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平叔,第二名当之无愧是陆霁。他推开办公室的门,里面空空荡荡,大概是还没有散会。这种情形也不止一次,前几天最忙的时候,柏青梣甚至没有午休,有时中断会议让下属先去吃饭,自己就无声无息地昏在了会议桌上。

 

陆霁和柏青梣相识三年半,期间变化了很多事情,唯独柏青梣对于BI的执着半分无改。当年的陆霁不明白,现在的他依旧不明白,他曾经恐惧柏青梣的视财如命,也因此不敢相信那位先生真的爱他,自欺欺人地逃避了很久很久。而真正知晓先生的心意,也不过是夏天的事情,他终于知道,柏青梣重财重利是真的,爱他也是真的。

 

于是陆霁想,那他不去在意先生对金钱的执念就好了,他只要知道他们相爱,那就足够。

 

这些天陆霁跟在柏青梣身边,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,刻意忽略、从不深想,即便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有多厌恶畏惧那些被权力和金钱裹挟的人。而违和感从来都在,哪怕他刻意压抑这些不该有的念头,却还是经常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闪现。

 

……只能压下。

 

办公桌上散落着很多文件,陆霁收住念头,将纸张叠放整齐,又找出柏青梣中午要吃的药,只等一会儿先生散会回来。没等多久,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,陆霁抱着文件转身看过去,却和顾尧迎面撞了个正着。

 

顾尧瞪大了眼睛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 

这些天陆霁只会在上下班和送饭的时候出现,自然没有见过顾尧,不如说今天顾尧会在午休时间过来才是意外。陆霁也没有料到会在这时见到他,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不久前的那次,顾尧把文件摔在柏青梣的脸上,让先生流血流了很久。

 

他脸色顿时不太好看,但还维持着基本的体面:“青梣去开会了,等会才能回来。小顾总有事吗?”

 

顾尧眼神狐疑地打量了一遍,目光落在旁边的饭盒上,怔了一下,像是明白了什么,倒吸一口气:“你又在追他?”

 

“和顾总无关,”陆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他可没有忘记,当初他刚和柏青梣在一起的时候,顾尧是怎么冷嘲热讽。柏青梣随时可能回来,他不想在办公室里和顾尧说这些,将话题再一次带开,“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,不然你先去吃饭,有事我一会儿转达他。”

 

顾尧冷哼一声:“你知道我找他是什么事情?”

 

陆霁顺着他的话问:“不知道,什么事?”

 

顾尧却又不说话了。他在休息时间前来,的确并不因为工作,是平叔早上告诉他,说问过了柏青梣,那位先生竟然说自己不回家过年了。柏青槿去世已经四年,顾尧每一年过年都借口留在国外不回家,既是不想在团圆的日子思念母亲伤心,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柏青梣。

 

可今年他在家,柏青梣却不回来了。借口更是拙劣,说什么公司工作太多,春节当天自己待在公寓就可以,回老宅太过折腾。顾尧听完平叔的话,怒气瞬间没顶,他不愿回家过年有理有据,柏青梣又是因为什么?难道他也不敢面对自己吗?真是可笑至极,这还不是明摆着心里有鬼,为了夺权害死母亲,当然不敢和自己团圆。

 

但这会儿,顾尧看着陆霁,仿佛找到了新的借口。虽然远比原本想的荒诞无稽,他却下意识地想要相信这个答案。他问陆霁:“你今年在哪里过年?回陆家吗?”

 

当然不会。顾尧意料之中看见陆霁摇头,陆家祖孙关系破裂,陆霁当然不会回去。

 

……那答案就很明显了。

 

柏青梣是为了陪陆霁过年,这才拒绝回家。

 

顾尧用力攥紧了拳,压抑着心里的不爽和愤怒,言辞刻薄道:“是我忘了,陆哥早就和家里闹掰了。那你不回陆家,赖在柏家算什么?你都和他分手了,这不太合适吧?”

 

他嘴上的厉害实在和柏青梣像了个十成十,但陆霁会全盘接受柏青梣对他的刻薄无礼,不代表他能容忍旁人的刻意挑衅,神色顿时冷沉下来,毫不留情地回敬过去:“小顾总不是和自己的舅舅分得清清楚楚么?那你守好自己的顾家算了,管我和青梣干什么?”

 
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和他分清楚?”顾尧恶狠狠道,被这句话触到逆鳞,“他一辈子都欠我的,他凭什么和我分清楚?!”

 

这一句掷地有声,陆霁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尧,他很少会有情绪的激烈起伏,这会儿却气得浑身发颤,“他哪里欠你了?就因为你觉得他害死你母亲?可你怎么不想想,那也是他唯一的姐姐,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?!”

 

“你懂什么!”

 

这些年来,从未有人这样当面揭开顾尧的伤疤,耳旁嗡的一声,西装革履的青年眼眶顿时通红,甚至连眼里也满是血丝。他吼出那四个字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,整个楼层都是余音回响,再开口时嗓子已经哑透了,青年颤抖着,扑过去揪住了陆霁的衣领,字音破碎不堪:“你没听见葬礼上的人怎么说吗,你没见这些年柏青梣的样子吗?不是他做的,我做梦都希望这件事和他无关,可是你看他否认过吗?!”

 

陆霁后背重重撞在落地玻璃上,他抬头看向顾尧,眸光冰冷至极:“顾尧,你是不聋,但我看你瞎得离谱。”

 

他反扼住顾尧的手腕,没费多大力气就让两人位置对调,手肘将人紧压在玻璃。顾尧喘息着,剧烈地挣扎起来,像是被逼退在悬崖边缘的小兽。他挣不开陆霁的手,死死咬了牙,就要用头撞。

 

这样胡乱的招式当然不可能伤到陆霁,手上力度不松半分,他刚要侧头避开,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,像是有人用力拽开了门。陆霁愣了一下,紧接着肩膀被人向后一扯,冰凉柔软的掌心护住额头,生生挡下了顾尧那发狠的一撞。

 

耳边传来极低的一声闷哼。

 

陆霁心尖一颤,顾尧也愣住了,两个人同时松下了相互挟持的力道,刚刚还吵成一团的办公室里瞬间落针可闻。

 

柏青梣退后一步扶住桌沿,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着抖,衬衫肩侧渐渐有血色漫开,不一会儿就染红了璨金的凤鸟绣纹。

 

他闭了闭眼睛,神色倦怠至极,抬手按住被挣裂的伤口,眉心紧紧蹙了蹙,很快无力舒展开来,呼吸极轻。

 

“……吵够了吗。”



Tbc


哈哈哈哈哈这章写得好爽 短暂的卡文结束辽!活蹦乱跳一只丘.jpg

大家留的梗都好爽好香呜呜呜呜呜呜 谢谢宝子们喂我脑白金 为了剧情节奏可能不一定都会写正文,要是有空俺就写彩蛋 上回那个彩蛋的后半段已经写完了哈哈哈哈等我改改再发 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审核卡

柏柏的绣纹从银杏叶改成凤纹了~银杏叶是坚韧的爱情,凤凰就寓意涅槃好了,熬过这一段,一切都会变好滴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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